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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总说岁月留不住,过往一去不复返。如果什么东西曾深深打动德赢Vwin,当它失去后德赢Vwin是否会在某一个时刻回忆一下呢?或是某人,或是经历,或是以前的单纯,那些以前存在,此刻似乎已经消逝了的完美,是不是都会在这回忆过往的时刻浮现在眼前呢? 又是一个宁静的夏天,一个中年男人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凝望着,他的眼前浮现出父亲曾经的样子,父亲在他的记忆中由青年变成中年再到暮年。父亲是一位泥瓦匠,靠着自己的脊梁和双手撑起了一个家。时光消磨着父亲的脸庞,父亲曾经健壮的身躯,也在一点点佝偻着。他总是会在父亲的墓前回想起父亲说的话,“人嘛,吃苦都是相对的,可能现在觉得今天的苦,对于别人来说就是普通的日常吧。人活得久了就会知道,有的事情曾经铁一般地认为不存在,但却实实在在存在。有的事情曾经铁一般的认为存在,可是却不存在……” 也许悲伤,或许无奈。男人的眼中尽是荆棘与坎坷,在人生旅途中孤独地徘徊着…… 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悲伤,不要心急,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……” 那是男人小时候,随着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,他依偎在泥草做成的土墙旁边。他其实是一个并不怎么喜欢学习的孩子,他的心里充满了自卑,很少与周围的同学说话。他的心每天都在斗争着:与其在这里耗着,倒不如就和父亲一样当一个瓦匠,帮社里多干些活,可以分到不少粮票、布票,甚至是糖票呢。 有一天,他真的这样做了。自己和学校的老师说,“老师,明天我不来了,家里穷,读不起书”。他就这样径直走掉了。具体是哪一天退学的,后来男人自己也记不清了,他只知道是在七十年代一个夏天的平常日子里,颜如玉和黄金屋这辈子也只能在他的梦中相见了。 现实终究现实。过来人都知道,人生最简单的事就是读书了,它要比别的事情简单太多了。在社会上摸爬滚打,对于男人来说,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人。起初讨厌某人,因为他做的某些事情伤害到了自己,于是暗暗发誓,以后一定不要成为那样的人。直到有一天,他身不由己,用自己最讨厌的人做出的事去对待别人,他自己过意不去,就对别人说: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!”与其说他在劝别人,倒不如说是他在劝自己。男人在不应该懂得这些道理的年纪懂得了这些道理,他的人生彷徨着,迷惘着。 一天,他灰头土脸地望着一队军人整齐地从他面前列队走过。他望着军人们发呆,也不知道是苦日子过久了触景生情,还是他真的不想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生活下去。亦或是想趁着自己年轻,再折腾一次!至少,这一次要活得有意义,要活得让别人看得起自己! 没过几天,县里的征兵处就出现了他的影子。那天,他洗了一个澡,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,干干净净地来到征兵处。审查、体检,一切都还顺利,他参军了。 1984年夏的一个晚上,中越边境老山某阵地上的他和战友们驻扎在泥泞的战壕里。驻守阵地的人不多,只有一个班。他们头顶着钢盔,捧着“56冲”,睡在满是泥土的木床板上。和善的班长知道今天是男人的生日,所以特地管炊事班要了几个鸡蛋和几袋挂面,寻思着晚上也给大家煮上一锅鸡蛋面,算是给男人过生日,也给大家吃顿好的。到了晚上,一锅香喷喷的鸡蛋面开锅了,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面,有说有笑的,全然忘却了他们还在战争中…… 但是这样祥和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,炮声传来,他们很快就投入到了战斗中。刹那间!枪火声、爆炸声、厮杀声响成一片。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。终于结束了!这场战斗让他损失了五位战友,其中就有那位给他煮面条的班长。他是被敌人的迫击炮炸死的,人们找到他的时候,他蜷缩在草丛里,满脸的血已然看不出他和善的模样。 那一年,部队为牺牲的战士们准备了隆重的祭奠仪式。高山之下,整齐的仪仗队、巨大的花环还有那响彻天际的礼宾枪声。仪式过后,他来到班长长眠的地方,拿出班长爱喝的白酒,紧接着又拿出两个杯子,一前一后地放在班长的墓前。他不由得给班长点上一根烟,也给自己点上一根,把两个酒杯全部倒满。望着阴阳两隔的班长,从来不流泪的他,眼角竟然也泛起了泪光。是呀,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留恋与不舍,无奈与焦虑,好多事情与情绪涌上心头,他一边嘴里叼着烟,一边跪倒在班长的墓前,额头紧紧贴着地,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。 有时候,人要相信信念的力量。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,只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。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。不求每一件事都做得完美无瑕,只求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。 岁月如鬼斧神工般慢慢地打磨出人心怡的样子…… 命运待他不薄。复员后,男人被当地政府安排在了酒厂工作。人生中遇到的每一个人,是否属于自己,命中早已注定,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,很多人如果换一个时间认识,结局就会不一样。在酒厂里他认识到了合适的人,结识了自己的现任妻子,两个人一起上下班,一起工作,慢慢地,他们结了婚,在酒厂旁有了自己房子,没过多久也有了孩子。 可人生无常,在孩子八岁时,妻子就因车祸去世。在妻子的葬礼上男人压抑着心中的忧伤,见到亲朋好友依然点头致敬,只有旁边的孩子默默地哭泣着。孩子可能觉得父亲绝情,母亲去世了,父亲还不掉一滴眼泪,但他不知道,父亲作为一个家的顶梁柱,是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流泪的。终于,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以后,父亲抱住八岁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:“儿子,想哭就哭吧。妈妈没了还有爸爸,还有爷爷,还有奶奶,还有很多疼你爱你的人。将来要好好读书啊,可千万不要像爸爸这样,要给你的妈妈争气啊!人这一辈子,一定要为自己向往的日子而活,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人,一定要珍惜当下。”说罢,他抚摸起孩子的额头,眼角也泛起了少见的泪光。 第二年的夏天,他带着孩子去给妻子扫墓。孩子并没有哭闹,自从母亲去世后,他便懂事了许多,很少再流泪了。对于他来说,母亲已然是过去式了,童年也一样是过去式了…… 时光,又一次回到了现在。男人依旧站在父亲的墓碑前。 “爸,爷爷的花圈到了。”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。 男人转过头,如今孩子已经长大,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。转眼间,竟然也到了参加工作的年龄。 “放到爷爷的碑前吧,和爷爷说说你的事,他一定会感到骄傲的。你活得比我和你爷爷都好,都精彩。” 他转过头,向墓碑轻声地说:“爹,小的时候,有理想但是却没有完成理想的条件。而现在,有了完成理想的条件却没有了理想。我的下一代会完成属于他自己的理想。” 有时候,德赢Vwin不缺乏对英雄的崇拜,却很少有人敬佩平凡人承受苦难的那种了不起。有时候,德赢Vwin只是浩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,那些美好的瞬间在德赢Vwin的脑海里不时闪现,一直到消逝,到最后也会变得毫无价值。人之所以悲哀,是因为德赢Vwin留不住岁月,而人的逐渐蜕变,却又逃不出时光的力量。德赢Vwin留不住岁月,但这不是悲哀的理由。回忆的价值究竟是什么?过去都是假的,唯有孤独永恒,回忆的价值,并非让真实的过去变成永恒,回忆的价值,也许只在于回忆本身,正如生活的意义,就在于生活本身。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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